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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四十七章養在王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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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榮琛頗滿意,將湯碗往她手裏一推:“喝吧。”

樂山趕快接過來,也不用湯匙,就著碗邊“咕咚咕咚”喝了幾口,然後用手背在嘴上一抿,笑得見牙不見眼:“好喝!”

屋裏的人就都笑起來。

等用過了晚飯,林慕果就吩咐靜柳帶著樂山和吳媽媽去洗漱更衣,夫妻兩人就坐在燈前說話。

蘇榮琛道:“明早請安的時候,帶著樂山去一趟禧福堂,我已經跟祖奶奶說好了,她老人家也很歡喜,左右過幾日便是年下,等開了宗祠,便可以將她記在咱們名下。”

林慕果心中感動,卻嘆口氣道:“我仔細想過,樂山入宗祠的事情……先緩一緩吧?”

蘇榮琛慢慢端起一碗茶,沒有說話,只聽她繼續道:“咱們王府是什麽樣的人家自不必我說,外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,若是咱們貿然多了一個義女,只怕滿京城的人都想認識認識樂山,到時候……”

蘇榮琛點點頭:“你的意思我明白。”

林慕果有些憂心道:“月賓一生不易,我只想樂山平安快樂地過完這一輩子,不想她以後再受半點磨難。”

程家在京中的時日雖然不長,但是程蘭梅也曾帶著樂山到處赴宴。到時候,若是萬一讓人認出她的身份,一來給王府招災,二來,樂山的日子就再不能平順。

林慕果已經下了決心,便咬唇道:“對外,咱們就先謊稱樂山是我表姐的女兒吧,反正我是從鄉野進京的,外祖家的親戚我自個都數不過來,難不成還怕他們去查?淵政王府表小姐的身份雖然貴重,卻不惹眼,只等過幾年,樂山長開了,模樣也變了,咱們再將她收為義女,記在名下,如此便順理成章,可好?”

蘇榮琛對她的話向來都不反對,聞言便輕輕一笑,點頭道:“阿果的主意從來都是好的!”說話間,眼中飽含深情,似是有一汪清水一般。

等樂山和吳媽媽洗漱完畢,靜柳便將她們領了進來。樂山穿一身簇新繡遍地錦的夾襖,脖子裏圍著一個臥兔,她的臉本來就白,這麽一來就更顯得玉雪可愛。

林慕果和蘇榮琛見了都十分喜歡,靜柳便道:“因提前不知小小姐的尺碼,所以預備的衣服略微有些大,等明日再讓針線房的過來,裁幾身新衣就是了。”

吳媽媽趕忙擺手:“不不不,不必了。奴婢多謝夫人、老爺的好意,只是丫丫她受不起。”

她有些局促,兩只手像是多餘了一樣不知該擺在哪裏:“承蒙老爺、夫人厚愛才將我們祖孫二人救出虎狼窩,本該為牛為馬報答您的大恩,可是這小丫頭還小,平日裏又笨手笨腳,什麽活也做不好……”她咬著唇頓了頓,因為焦急臉上有些微微發紅:“老奴願意留在府中伺候您二位,報答您們的大恩,只求您將我這孫女放出去吧!求求您了!”

吳媽媽一邊說一邊就跪在地上磕起頭來。自從順天府的衙差找到她,她心裏就一直惴惴不安,後來見了丫丫,更是又是驚喜又是害怕。喜的是祖孫兩人終於能逃出虎穴,怕的是無利不起早,這兩位貴人的目的自己至今不明。

樂山一見吳媽媽跪在地上磕頭,就嚇得趕忙也跪下去,吳媽媽眼中含淚,一把將她攬進懷裏。

林慕果知道這吳媽媽是個好人,一步一步都為樂山著想,心中也頗為動容,趕忙吩咐靜柳、飛雲將她們祖孫扶了起來。

“吳媽媽,你莫怕,這是我們淵政王府的王爺、王妃。”飛雲攙起吳媽媽,笑著囑咐了一句。吳媽媽一聽這名頭,嚇得雙腿都有些發軟,卻聽林慕果溫聲道:“吳媽媽,你別怕,樂山,也就是丫丫,她的母親與我……是姐妹,樂山便是這王府裏的表小姐。從今往後,你們就安心在府裏住下,我會將樂山當做自己的孩子對待,在這裏也沒有人再敢欺負她!”

吳媽媽有些怔怔的,張著嘴說不出話,半晌才狠狠咽了一口唾沫,不可置信道:“您說的……都是真的嗎?”

林慕果含笑點頭:“左右我現在縱使說得天花亂墜也沒什麽用,來日方長,且看以後吧。”

吳媽媽還想說什麽,林慕果卻擺擺手道:“今日天晚了,樂山怕是也累了,我已經讓人將旁邊的閑月閣收拾了出來,讓靜柳領著你們先去安頓下來吧。”

吳媽媽也不好再說什麽,只得緊緊摟著樂山,跟著靜柳退了出去。

第二日一早,夫婦兩人陪著樂山用了早飯,蘇榮琛便自去上朝,林慕果就領著她往禧福堂來。

樂山規規矩矩地給老王妃行了禮,就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站在原地不敢吭聲。老王妃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,便笑著招手讓她近前,樂山猶豫了一下,林慕果便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,溫聲道:“去吧,去讓老祖宗看看!”

樂山看著林慕果點點頭,然後才小步走上前,細聲細氣地叫了一聲“老祖宗”!

老王妃高興壞了,拉著她的手一個勁兒誇讚:“這孩子長得可愛又聰明,實在讓人喜歡的很。曉煙,快把東西拿來!”

曉煙答應一聲,趕忙呈上一個錦盒,老王妃便從裏面取了一個赤金八寶琉璃的鎖子掛在樂山胸前,笑著道:“這塊鎖子成色倒還好,給小丫頭隨便帶著玩。”

樂山見老王妃一臉的慈祥,趕忙甜甜一笑,露出門牙上的一個豁口:“謝謝老祖宗!”

老王妃被她笑得一顆心都化成一灘水,摸著她的頭發又好好誇讚一番,可當她的手無意間撩開樂山的劉海,不禁吃驚道:“呀,怎麽額上有這麽長一道疤?”

林慕果臉上染了一層清愁,低聲道:“這孩子從前在程家六小姐手裏討生活,程蘭梅那樣的性子,委實有些跋扈些,樂山著實吃了不少苦。”

其實實情並非如此。月賓在深山破廟裏生下樂山,程蒼林卻正好帶著殺手趕到,雙方交手,兵刃無眼,便在她額上劃了一刀。可是有些話林慕果並不能如實說。若是讓老王妃覺得樂山生來命裏帶災,就不好了。

老王妃聽林慕果如此解釋,臉上果然一片憤恨:“這程家的小姐果然上不得臺面,這麽小的人兒,也舍得下手?只是難為了這孩子,頭頂著一塊疤,又是個女孩家,以後怕是……”她輕輕拍了拍樂山的肩膀,慢慢嘆了一口氣。

林慕果趕忙笑道:“祖奶奶不必憂心,孫媳的醫術您還不放心麽?孫媳已讓人配了藥,抹上幾個月,疤痕便能盡消了!”

老王妃這才放下心來,摸著樂山的臉蛋,笑著說了幾個“好”。

林慕果和樂山陪著老王妃說了一上午的話,樂山也慢慢不似來時那般拘束,說了許多句吉祥話,引得老王妃捧腹直笑。

到了午間,老王妃留了午飯,酒菜上桌,蘇榮珮卻從門外探進一個頭來:“祖奶奶,嫂嫂?我哥……還沒回來吧?”

老王妃見他那副樣子,不由笑著嗔道:“是不是又惹了什麽禍,怕你哥知道?”

蘇榮珮趕忙搖頭:“才沒有!是肖興環那個憨貨,他跟裴南褚的大兒子起了爭執,還把人給打了!”

裴南褚?林慕果有些好奇:“肖公子我也見過,雖然性子……活潑了些,但也不會無緣無故打人吧?”

蘇榮珮便有些氣憤:“嫂嫂你不知道,裴晗那個混賬王八羔子,仗著自己老子位高權重,竟然敢打人!我和興環看不過去才教訓他一頓!”

裴晗打了人?襄王馬上要出京就番,眼見著那個位子再無指望,這個時候裴家只怕是要夾著尾巴做人的,怎麽竟然還……敢猖狂打人?

林慕果心中疑竇叢生,臉上的神色卻未改變:“到底是為了什麽,讓裴大公子如此動肝火?”

蘇榮琛撇撇嘴道:“具體的不清楚,就只看見一個老頭在大街上拉著他要女兒!其他的……”他撓撓頭,“就不知道了!”

要女兒?難不成裴晗拐了人家的女兒?林慕果慢慢點了點頭,沒再說話了。

老王妃卻哼道:“你與興環這兩個魔星整日在外頭胡混,哪日我見了她母親,一定要告你們的狀!”

蘇榮珮撇撇嘴,忽然看到林慕果身邊坐著的小丫頭,不由便笑道:“這位便是嫂子昨日帶進府來的樂山嗎?當真是個可愛的小女孩!”

樂山正在吃雞腿,啃的滿嘴都是油花,聽到有人叫自己,就趕忙斜著腦袋擡起頭,手裏的雞腿卻依舊沒有放下:“你……你是誰?”

蘇榮珮支著腦袋嘿嘿一笑:“我是你二叔!”

樂山先回頭看了看林慕果,見她只是溫笑地看著自己,便沖著蘇榮珮甜甜地叫了一聲“二叔”!

蘇榮珮高興極了,想要伸手捏捏她的小臉蛋,卻捏到一手的油光,忍不住甩著手“哎呀呀”叫著:“臟,臟死了,像個小花貓一樣!”

他模樣滑稽,樂山一點也不懼她,也握著雞腿“哈哈”笑起來。蘇榮珮便從懷裏掏出一塊雙魚珮遞過去:“喏,給你的!”

樂山手上都是油,林慕果便替她接了掛在腰間,她就甜甜的叫了一聲:“謝謝二叔!”

不過四歲的孩子,昨日見人還都一臉戒備,不過是在淵政王府住了一夜,感受到這府裏的溫馨,便變得如此活潑了。

等吃過午飯,老王妃照舊午歇,林慕果便領著樂山退了出去,兩人剛走到禧福堂的院門前,就聽見蘇榮珮急匆匆追了上來。

“嫂子,嫂子……”

林慕果領著樂山站定,樂山似是極喜歡蘇榮珮,見他跑過來立時便笑嘻嘻的,林慕果便問道:“有什麽事?”

蘇榮珮跑上前,撓著頭有些不好意思道:“嫂子,我跟興環的事……你可不要跟哥哥說!”

原來是害怕挨訓,真真是個小孩子心性,怪不得樂山喜歡他。只是裴晗這件事著實有些奇怪。現在襄王剛倒下,他的那些黨羽或是伏誅,或是憂心惶惶、六神無主。尤其是裴南褚,他執掌刑部,位高權重,若是不能拉攏,也決不能讓他投入靖王和楚王的陣營。

“你放心,我絕不讓你哥罰你,這總行了吧?”林慕果並沒有答應他不洩密,只是保證他不挨訓。

不過這番保證已經足夠讓蘇榮珮安心的了,他聞言便笑起來,兩只眼睛彎的像是月牙,兩排牙齒整潔白凈:“就知道嫂子最好了!那我出門了,興環還等著我去打馬球呢!”

林慕果點點頭:“快去吧。”

蘇榮珮聞言沖樂山做了個鬼臉,笑問道:“小丫頭,要不要跟二叔一起去打馬球?”

樂山畢竟是個孩子,一聽說能出門,不禁有些雀躍,可林慕果卻不敢貿然把樂山叫到蘇榮珮手裏,便趕忙道:“樂山初初入府,還有許多事要跟她說。更何況,打馬球那種事怎麽適合女孩子玩?你以後若是辦什麽詩會、賞花會,再來叫上我們樂山吧!”

蘇榮珮心裏直撇嘴:您說的那兩種活動恰好我都不熟!見不能將這小妮子帶出去玩,蘇榮珮只好擺擺手:“那二叔先走了,以後帶你出去玩!”

樂山便揮手與他作別。

回了齊峒院,林慕果就將吳媽媽和樂山叫到跟前:“吳媽媽,樂山與你是最親的,只怕就連我這個姨母也尚且不如。今後你便幫樂山管著閑月閣,若是有什麽短缺的,或者有哪個丫鬟不服管教,你只管跟我說!”

吳媽媽趕忙跪下來磕頭。林慕果揮手讓她起來,飛雲就遞過一個錦盒來,裏面裝著一根琉璃琺瑯彩鑲貓眼石的簪子,正是月賓留下的那根。上面的貓眼石碩大圓潤,琺瑯流光溢彩,宛若剛制成的新品,只是這簪子的主人卻早已不在了。

林慕果輕輕嘆一口氣,將簪子放到樂山手裏:“這是你母親留下的,以後便給你做嫁妝。”

樂山將那簪子捧在手裏,十分小心的用指腹碰了碰上面的貓眼石,擡起頭,有些失落道:“姨母,難道等我嫁出去了,我母親也不回來的嗎?”

林慕果面上一滯,趕忙輕輕笑著掩飾眼睛中流動的傷感:“不是,興許不用等你出閣,你母親便回來了,她是怕你想念她,所以留下個簪子陪你!”

樂山將信將疑地點點頭,吳媽媽大約已經猜出實情,就趕忙拉著她的手道:“你要乖乖聽姨母的話,耐心等。”

樂山慢慢將手裏的簪子抓緊了護在胸前,認真地點了點頭。林慕果感激地看一眼吳媽媽,然後又吩咐月賓端來一盒子祛疤的香膏:“每日洗漱之後,給表小姐抹一點,她年紀小,皮膚的修覆能力好,大約用不了兩個月,額上的疤也就沒有了。”

樂山一聽說是往臉上抹的香膏,立刻踮著腳尖探頭來看,吳媽媽便彎下腰對她笑道:“有了這東西,小姐以後就能漂漂亮亮的啦!”樂山是王府裏的表小姐,吳媽媽自然不能再叫她的名字,所以就叫了一聲小姐。

樂山卻興奮道:“這個藥膏好香,好好聞,姨母,這是哪裏來的?給吳媽媽也用好不好?我想讓她變得跟我一樣漂亮。”

吳媽媽有些受寵若驚,趕忙擔憂地去看林慕果。林慕果卻滿眼含笑,絲毫也不在意。吳媽媽跟在樂山身邊的時日長,她凡是想到吳媽媽也是應當,也說明這孩子小小年紀便有一顆純凈心靈。

林慕果滿眼慈愛地看著樂山,心裏默默道:月賓,你瞧見了嗎?這就是你的女兒,像你一般善良、可愛!

飛雲幾個也知道樂山是月賓的遺孤,心裏對她又疼又愛,見她如此懂事乖巧,自然更加歡喜。靜柳便在一旁道:“小姐,這東西是王妃制出來的藥,可不能亂抹的,你若是喜歡,就給吳媽媽送些胭脂水粉,好不好?”

樂山歡喜地跳起來:“好好好!還要給吳媽媽做漂亮衣裳,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!”吳媽媽在一旁聽了,忍不住直掉眼淚,想不到這麽丁點的人兒,心裏卻裝了這麽多可人兒的心思,將人哄得心裏暖暖的。

眾人又笑著親近了一回,林慕果便接著道:“樂山現在還小,等你再長大些,便從外頭請幾位女先生,教你看書識字、刺繡彈琴,好不好?”

樂山皺著眉“嗯嗯”地想了一會兒:“姨母,我不想學看書識字,我想學看病抓藥。”

林慕果眉頭一挑:“怎麽想學這個?”難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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